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牛透社”（ID：Neuters），作者 南小径。

今年 5 月，在国内某知名软件厂商峰会上，出现了砸烟囱的一幕。该公司高管手抡铁锤，砸掉了一座象征传统企业数字化单体架构的“烟囱”。

这是该公司第七次以“砸”的方式破旧立新，虽然“砸烟囱”之举有作秀之嫌，但如今企业中普遍存在的“业务孤岛”、“数据孤岛”和“技术孤岛”却是不争的事实。

多年来，中国的软件厂商一直是单打独斗，一家企业采购来自不同厂商提供的软件，形成的“烟囱丛林”给企业带来了极大困扰，业务、数据、技术之间不能互联互通，这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企业向前奔跑的步伐。

正如业内专家指出，我国企业软件市场的现状是：API 一直存在，但连接一直缺席。

作为云计算的一种服务模式，继 SaaS 之后，PaaS 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据 Gartner 预计，从 2018 年到 2022 年，整个 PaaS 市场规模将翻番，PaaS 将成为未来的主流平台交付模式。

九月中旬，由腾讯千帆计划和明源云共同主办、崔牛会承办的“超级闭门会”在北京举行，本次闭门会的一个重要议题便是 PaaS 的发展前景＆商业模式。如果为本次闭门会提炼一个关键词的话，那就是“连接”——是否要连接，连接难在何处，如何连接，各方扮演什么角色等等。

闭门会汇集了国内二十余位 PaaS ＆ SaaS 企业技术专家，覆盖了头部和腰部的 PaaS ＆ SaaS 企业。会上百家争鸣，发生了激烈的观点碰撞，有共识，亦有分歧，这种探讨对于未来 PaaS 的发展将是一个有益的推动。

01 PaaS 的核心价值

PaaS（平台即服务）包括了所有平台级别的服务，可以再细分为 aPaaS（应用程序平台即服务）和 iPaaS（集成平台即服务）等。

在 aPaaS 模式下，由于其低代码或零代码特性提供了快速开发的环境，非技术人员就可以直接在云端完成应用程序的搭建、部署、使用、更新和管理。这是 aPaaS 对客户的价值。

去年，Gartner 对 2020 年十大战略科技发展趋势做出预测，专业知识的民主化被列为一个重要趋势。所谓“专业知识的民主化”，即通过极简的体验且在不需要接受大量成本高昂培训的前提下，为人们提供专业技术知识或业务领域专业知识，低代码或零代码模式都是专业知识民主化的的典型案例。

Gartner 预测，一直到 2023 年，这一民主化趋势将会加速。这意味着，aPaaS 将持续为客户提供更多价值。

aPaas 对于厂家的价值则在于，随着组件化的成熟，会出现成本边界，项目毛利会不断提升。 

而在去年崔牛会举办的 PaaS 辩论赛上，有专家认为该价值在美国存在，在中国并不存在，因为中国的定制化项目按“人天”付费，甲方不会为 PaaS 的价值买单，这也是中国 PaaS 投入大、收益差的根本原因。

iPaaS 可以连接不同的系统，允许集成和数据共享，能够为客户提供统一的解决方案。随着企业对云的依赖不断加深，iPaaS 几乎成为每个业务模型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明源天际 PaaS 平台事业部总经理刘翔看来，SaaS 是未来软件标准化的趋势，SaaS 再往下走一定会回到 PaaS，要降本增效，就要用平台解决技术层面的问题。他认为，aPaaS 和 iPaaS 是重新定义未来软件开发的一种方式，也是未来程序员需要具备的一种上层的开发能力。

低代码属于代码专业知识民主化的过程，软件技术交给高代码厂商来完成，企业可将更多资源投入到业务创新中去。

金蝶中国副总裁、苍穹平台总经理李帆认为，低代码只是一个表现形式，低代码后台的模型化驱动更为重要，借助模型去规范软件架构设计和服务的治理。他认为，客户的软件资产不应该沉淀在代码层级，应该沉淀在模型层，aPaaS 的价值在于它可以用模型去沉淀企业的客户资产。

目前，中国已经积累了海量的历史软件资产和数据资产，历史资产如何与最新的技术、架构连接，这是一个非常有挑战的工作，甚至是影响新技术、新架构形成生产力的重要因素。明源云高级副总裁童继龙认为，要解决这个问题，“用 API 去连接新世界”是可见的一个趋势。

02 用 API 去连接新世界

腾讯云行业方案研发中心总经理黄炳琪认为，iPaaS 不应该只是连接应用和应用，不同企业的 iPaaS 之间也应该相互连通，每一个 iPaaS 上面的应用都会是一个“水源”，在整个中国的 iPaaS 的路径上去流通，这样，SaaS 企业上中台或上 iPaaS 的成本能够降到最低。

与会者对于不同 iPaaS 之间进行连接是没有太大异议的，但连接本身面临着一系列问题，比如新旧系统的衔接和标准的不统一问题。

新的系统能否兼容遗留系统？这直接决定着项目的成败。

企业的一些封闭性的老旧异构系统，比如 EBS 等用 C++ 写的东西，很难用 aPaaS 做调整，明源云解决方案专家乔胜认为，iPaaS 会起到一定的作用。

黄炳琪给出的解决方案是，制定一个统一的标准让大家去执行，或像 CISCO 公司那样做一个“路由器”去连接和打通不同的系统。

金蝶中国副总裁、苍穹平台总经理李帆分享了苍穹的做法，他也给出两种解决方案：一是对旧的系统做适配，二是根据 Gartner 的速度分层模型，按照旧系统的迭代速度进行分层，逐步迁移，而非一次性整体替换。

对于遗留系统的处理，神州信息工程院副总经理李冬分享了自己公司的做法，他们对老的系统通过“跟车”的形式，先把它拆分符合微服务系统，再把它迭代到现在要适配的系统上去。

不同品牌的“路由器”（即 iPaaS）在企业里形成孤岛，这个孤岛往往不是来自于技术，更多是因标准不统一而造成的孤岛。

刘翔认为，做 iPaaS 的核心是解决标准和连接的问题，而且，连接的工作找一个相对中立的厂商更容易做成。明道云创始人兼CEO任向晖认为，aPaaS 连接必须解决信任问题和快速集成的问题。

关于标准，实际上多年前国家相关部门已经组织头部软件厂商已经制定了相关标准，但只是一个大框架，缺少支撑其落地的工具，如何落地还需各厂商自己解决。在黄炳琪看来，正是因为缺少落地工具和具体执行标准，厂商们在同一个错误上屡蹈覆辙。

炎黄盈动创始人兼 CEO 刘金柱认为，国家对信息化不是强制执行，更多是民间的跟随，是自下而上的，做规范要考虑“采标”（“采用国际标准”的简称），不要自己发明，除非意识到自己必须要这么干。

大家都在指望腾讯或者钉钉提供这样的标准或者国家标准，致远互联高级副总裁胡守云直言，aPaaS 建立标准联盟是不可持续的，无论是 iPaaS，还是 aPaaS，“战争”还会打 10～15 年。他认为，无论是用友、金蝶还是腾讯，都做不了（建标准）这件事情，一定是创造一种新的机制，能够共创产生更大的价值。

03 PaaS 的生态与巨头的角色

中国的 PaaS 会形成一个什么样的生态，腾讯这样的巨头入局，又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小的软件厂商很难做成大的生态，但小厂对于大厂打造的生态又比较担忧，怕在大厂的生态里路越走越窄，担心自己的东西被大厂吸收，变成一个“出人头、打工的”。

黄炳琪深知小厂不想为大厂做“嫁衣”的这种担忧，他阐释了腾讯在 PaaS 领域的定位：

每个行业应该有自己的 aPaaS，腾讯应该给大家提供一个不同的场景有不同最优化的解决方案。

也就是说，腾讯中台上面应该提供的是一个像新发地的集市一样，提供基本的水电、摊位管理、卫生条件等服务，而每一个摊位或店铺应该有每个 PaaS 厂商的生态，每一个平台厂商都可以在上面积累自己的生态，最终还是靠“新发地”这个市场总体的中台连接能力或 aPaaS 的能力，将每个生态相互打通。

做 PaaS 平台需要进行大量的资源投入，且可能在短期内难以见到太多成效，但长期来看，PaaS 平台又十分重要，它是一个短期和长期的权衡问题。腾讯对自己的 PaaS 定位意味着，腾讯的生态和其他软件厂商的生态都能够在腾讯云上生长，而不是把大家打碎了、拆解了去跟腾讯对接。

李帆对于 PaaS 平台的未来趋势有自己的独特见解。他认为，现在的 iPaaS 不是一个终级的状态，未来的软件架构标准是“事件驱动+API”，理想的企业级软件产业所有的集成应该都是分布式的，不应该是集中式架构。如果大家都遵循这个标准，实际上一个集中式的 iPaaS 是不存在的。

他坦言，未来软件不可能是一家厂商、一个平台独大。李帆建议腾讯关注 PBC（业务打包能力），构建一个应用打包市场，大家可以对符合统一标准的事件进行 API 调用和引用。

金蝶集团高级副总裁田荣举认为，iPaaS、aPaaS 可以百花齐放，真正意义上的 iPaaS 在中国没几个。他表示，很多企业尤其是个体创业者的价值很难极大发挥，如果有企业能够在数据连接方面有公信力，有横向的连接能力，相信能极大地激活这个产业。

田荣举建议腾讯千帆联盟只聚焦做一件事情—— iPaaS ——这一观点与任向晖相同。关于企业内外类似于数据的交换标准，交给所有的软件厂商一起来做。至于腾讯做不做 aPaaS 或怎么平衡 aPaaS 和 iPaaS，黄炳琪强调，腾讯的 aPaaS 不去做独立的应用，而在于给现有的体系做二次化的增加和定制。

优锘科技创始人兼 CEO 陈傲寒认为，中国的 To B 软件公司能否把体验做好是专业知识民主化的一个挑战。在中国做大东西的人太多了，做得越大体验往往越差，他希望大家找到自己的定位，都把自己做的事缩小一点。陈傲寒的建议给求大求全软件厂商提了一个醒。

未来中国 PaaS 领域会是一个怎样的生态，目前仍未得出一个“定论”，PaaS 生态的形成受多个因素影响，但其未来无疑是令人期待的。